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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强笑了一下“这是麻沸散见效了。”
唐荼荼看出来了,杜仲分明也想像邝大夫那样“狂”妄地拍病人一巴掌,笑一声“哈,你的命就交给我了。”
但他没能笑出来。
于是,这小神医只五官僵硬地说了句“睡吧。就算做不好,也必定叫你醒过来,与你家人道个别。”
这话竟比“我一定治好你”还管用,黄八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,在麻沸散的药效中闭上了眼。
留有告别的余地,人总归是能走得从容体面的。
唐荼荼挑了个墙角坐下,端着笔记本,她本想记下手术流程,奈何屋里人太多,诊床边上围了一圈,挡得她什么也看不着。
只得转而去记他们的话。
这医士问“为何要切这样的刀口留这一块皮作甚么”
杜仲“去了骨与肉,还要将皮瓣缝回去包裹住膝头,像缝双袜子那样。”
那医士惊叹“这就是血管啊”
杜仲“最粗的、鲜红的这条是主血管,要在残端打双结,防绳结滑脱。”
“滑脱了会如何”
杜仲“血崩不止别问了,我分不得心,帮我钳住血管。”
唐荼荼一脑门黑线,她看不着里头,不知道这群熊孩子到底帮上了什么忙,分明前头讲手术流程时各个都仔细听了,上了阵,竟还像拿着假人模型一样,瞧见什么都稀罕。
得亏杜仲是个脾气好的,换个脾气急的大夫,能把他们全踢出去。
手术进行到中程,渐渐的,只剩杜仲说话的声音,寥寥数语吩咐着。
“骨膜有粘连,给我换左边第二把刀。”
“换纱布敷料,血浸透了需得立刻换。”
“擦汗擦黄八宝做什么擦我头上的汗。”
“检查所有出血点,渗血的地方全找出来,一个别漏。”
医士们个个神经紧绷,已经没了刚进来时的轻松样。
怕脏了空气,内屋没有燃炭火,坐久了有点冷,唐荼荼坐到双脚僵硬时,杜仲终于缝上了最后一针。
“好了。”
唐荼荼大气都不敢喘“好了是”
杜仲“再等半个时辰,等他醒了再看。”
唐荼荼大松一口气,同手同脚站起来走了两步,往诊床上睄了一眼,被一床单的血渍逼得缩回了视线。
疡医果然非常人也,她连死人都见过不少,看这一滩血仍觉得心噗通噗通的。
医士们七嘴八舌说起话来“老天爷啊我可算是经了大事了。想当年华佗给关公刮骨疗毒,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”
“剖肉刮骨,哪有断腿难但华佗还说要给曹公开脑袋呢,想是比小杜神医厉害些。”
“那还保不准是怎么回事呢打小我就听了好几版野史,有说神医骄傲自满,不从曹操征召的,给曹操惹恼了,砍了他;也有说华佗压根儿不想给他治真说开脑袋我是不信的,你就说这时候,哪个大夫敢给人开脑袋”
“师父,宫里边有御医开脑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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